后皇嘉樹 2018年的第一場大雪,導致鄂西諸多公路受阻,從北京乘坐高鐵回來便滯留宜昌。神農架山里的人,在一般雪道上駕車如坦途,過去的冬天,常見村人雪路上騎摩托車。我在冬天開車是個笑話,路上覆蓋一層薄雪就給車輪裝上防滑鏈,村里熟近的人問,你不是四驅越野車嗎?怎么還裝防滑鏈?他們的邏輯里,兩驅車要裝防滑鏈,四驅車不用裝防滑鏈。我也不理解他們,四驅車裝防滑鏈難道不好么?很多年了,我已經放棄做勇士的念頭。曾經兩次在雪路上駕車發生飄移,記憶歷歷在目,一次車子橫向整體飄移,狂打方向大轟油門脫險,一次直接撞山,縱有驚無險,我也不想在懸崖上的盤山公路體驗汽車飄移。裝了防滑鏈情況好得多,卻也會出現險情,山路之陡,足夠讓一輛行駛的車失控。前年的冬天,因防滑鏈出現問題,木魚鎮的一位女司機停下車來幫我,讓我心生感激,她的先生與我是同道,專業制茶。被女司機幫助過的人,到了松伯鎮都不好意思說我想,那就在宜昌休息幾天,過去一年的忙碌,出門甚少,在宜昌會一會從事農業種植的人士,交流一下心得,也很有意義。昨天與宜昌的蔬菜專家段工程師一同去垂釣且喝了酒,幾乎是共分了一瓶楚園春,魚沒釣著,交了朋友。當今智識界的狀況是,出門見IT,農人很稀少。一個農字能將遙不相識的人聚攏一桌,確也不出意外8日轉晴,與宜昌同道余炎紅驅車去秭歸摘橙子。他告訴我,他現在也已經精品橙子,帶我去品嘗秭歸臍橙。走出賓館,忽見外面陽光燦爛,悶在室內寫字的我格外喜歡,便上了車。宜昌城里的雪已經化了,偶見街道拐角有一堆雪,已被泥漿濺成墨色。天很藍,川流不息的車流一如往常,我擔心去往橙谷的道路積雪,余紅炎說高速已經開通,已經沒有問題。出夷陵,過黃花上高速公路,可見路兩邊的山上白雪茫茫。那些常綠闊葉和針葉林上,白雪和綠葉交織,山坡的突巖上掛著冰凌,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一路向北,這是我每年要走好多次的路。這么些年來,我獨自駕車在這條路上往來,白天或者黑夜。它也是一條尋夢之路,只有我對這路上的一山一水懷有親近的感情,路上看它千百度,峽川兩邊生滿樹。現在這條路定名為宜巴高速,到興山向西轉折往巴東。興山向前直行,便是去往神農架的旅游公路了在旅游的旺季,這條路上的車如過江之鯽,川流不息。現在也有一些車,高速公路上的雪由人工鏟除,道路兩邊線狀堆積著雪,以及冰塊。陽光直射的路段,雪化的水濕了路面。我總擔心超車的時候,車輪會壓在冰塊上,事實沒有發生。美國新移民框架曝光 為180萬無證移民提供,高速公路似乎出夷陵全段在興山縣境內,粗略看上去,好似分割了兩個縣,興山在右,秭歸在左,古代則是一家,那時候這里叫做歸州二千多年前,歸州出了兩個名人,詩祖屈原,美人王昭君。現在的行政分劃,屈原在秭歸,王昭君在興山。偶讀一個文章,說王昭君的出生地游人如織,屈原祠門可羅雀,意即國人愛美人,冷落了詩人。企業宣傳片制作此間有大誤會,諸如我這樣的凡人駕車路過昭君村時,不免減速眺望一下,畢竟是中國古代以來的羞花閉月,沉魚落雁四大美人之一,王昭君為落雁。我曾經想把茶園邊上一座山取名落雁嶺。然而,詩祖屈原,每一幀都能當桌面。每年端午節時,國人以及中國部分周邊國家,都以吃棕子賽龍舟來紀念他,華夏五千年,詩人獨享一個節日的,只有屈原。我們要去屈原的家鄉秭歸:中國橙鄉。我一直認為,種橙子也是對屈原的紀念,屈原巨著《楚辭》有《九章橘頌》,以歌頌橘樹表達心志沿路也是風景,過臥佛嶺漫長的遂道之際,余君問我要不要停下來拍臥佛?我說不拍了。企業宣傳片制作一般而言,我對山的象形沒有興趣,至多能憶起蘇東坡的“橫看成嶺側成峰”,將月亮環形山的陰影看成桂花樹的那是古代人。去屈原的故鄉心里只有詩祖,這條路上,常想起《左傳宣公十二年》的“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。”用現在的話講,駕著簡陋的柴車,穿著破爛的衣裳,去開辟山林的道路山中盤旋了幾道彎,公路進入河谷。與茶樹的海拔越高品質越好相反,橙子愛低谷。企業宣傳片制作華中農業大學校長鄧秀新院士認為,臍橙以海拔350米以下光照棄足的河谷地帶生長為佳。我剛開始種茶的時候,就想到秭歸討得一片荒山種植十畝有機橙子,可是一直沒有熟人引介,成為心中的一個念想。今天到橙鄉去摘橙子,附帶考察一下有沒有種橙子的好地。公路上,已經能看到漫山橙樹,綠葉間懸著紅彤彤的橙子。詩意的山鄉,水田壩映入眼底過往的時間,曾經與鶴峰中學鄧老師一起,由重慶的朝天門碼頭順江而下,過白帝城,見峽江岸上有農戶的山坡,生長著大片的橙子,綠浪中的紅橙子星星點點,懸著滿滿的陽光。那一次,我們是去陜西臨潼開《人民文學》筆會,記憶中橙子就像當時對文學寄托的甜蜜的希望。橙子的長江,神女峰還是那么俊秀,瞿塘峽的江濤依然高一浪低一浪地奔騰嗎?車拐過一道U形的大彎,去到來路的對面,與一輛水田壩的鄉村小客車經過緩慢的會車,到達天破寨。山下的小河,已經被三峽庫區升起的水形成湖面,如一彎月兒靜臥山間。長江啊,世界著名的河谷,我的詩祖誕生的地方,臍橙吸取日月精華,依坡地一棵棵的成長,萬綠叢中點點橙紅,從水面一級級向上,山頂有斑駁積雪走進橙子林,橙樹的清新氣息彌漫。下午的冬陽暖暖的,碩果累累的橙樹一棵接一棵,疏密有間。我們選了一片用菜餅肥培育的橙子園,紐荷爾臍橙已經成熟,尋一棵紅桔砧木嫁接的橙樹,摘下一個橙子,剝皮,蘸著陽光吃了一瓣,甜、脆、嫩、多汁、無渣。一縷清風徐徐吹來,園下之水波光鱗鱗詩祖屈原的《橘頌》以“后皇嘉樹,橘徠服兮”開篇,橘啊,你這天地間的佳樹,許晴倫敦街頭換絲襪,生來就適應這里的水土。橙子生于南方,河谷的60度坡地梯臺,兩山相峙,中間駐水,光照充足,海拔350米以下,根扎長江紫砂巖的紫壤,在溫暖濕潤的小氣候中,漸漸的長成。水田壩的河谷,地貌顯示出它就是橙子的樂土,實際上橙子園還需要巖石雜陳。我所認識的蕓香科植物,自然野生者都會選擇這樣的環境一會兒,橙園的主人屈先生來了,問他是屈原的第多少代,他說不清楚多少代了,這里屈姓的人多,還有熊姓。熊姓為楚國第一大姓,因為楚王姓熊。楚國的早期為荊國,這一帶便是楚的發源地。滄海桑田,昔人已去,橙子仍在。仔細追究,依山而生的橙樹,也不是昔日的橙樹了,紐荷爾臍橙的原種來自美國加利福尼亞州,1978年引進中國,這個世界上佳的橙子品種,在詩祖的故鄉生長得格外茂盛一棵樹一棵樹地品嘗橙子,掛了滿樹的橙子味道稍淡,適度疏果的橙樹上的橙子味道濃郁。在一棵橙樹上,結在樹冠外沿被充分光照的橙子勝于枝下被遮光的橙子。悉心的品味,在2018年初的冬陽之下,秭歸的橙子仿佛在講述長江和長江豐厚,從地理的大地構造來解讀,長江在秦嶺南麓,地球生物多樣性地帶,常綠闊葉林適生的土壤峽江纖夫的號子遠去,悠然寧靜的水田壩,偶爾傳來橙山上人家的雞鳴。清寂的陽光,綠葉白墻,紅的橙子,分別有紐荷爾、倫晚、長虹、中華紅肉和夏橙等,屈先生說,他們家的橙園,一年只有三個月不摘橙子,成熟的橙子也是在樹上保鮮,隨賣隨摘。走進橙園,方知道秭歸橙子的有趣,我想把摘下的橙子寄給遠方的朋友,它里面有長江日夜流淌的歌謠。一會兒,吃橙子吃飽了。剎那間,我也想有這樣的一片橙子,蓋一間小屋,在橙子成熟的季節住在橙子中間,從窗子伸手摘一個橙子,就可以吃到橙肉的清甜。